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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果然太陽出手就是不凡。」會議室裡頭,十二聖騎士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。身為審判騎士的雷瑟,在等到格里西亞坐定後,低笑調侃道。

  「你在說些什麼啦。」面對這樣的調笑,格里西亞只是嘟起嘴,因為他也拿他沒辦法,誰叫雷瑟是他的剋星之一。

  「沒什麼,這是誇獎你。」

  「什麼啦!」格里西亞有些不滿的抗議,但是心中倒是有點意外雷瑟會這樣開玩笑,因為平常雷瑟是個滿嚴肅正經的人,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多半是為了套他話才會做。

  稍微小鬧了一陣子後拉回正題,距離葉小草「接受」後兩個禮拜過去了。

  這段時日,日子好像變了又好像沒有變。

  葉小草依然會去祭司那邊學習,也會到十二聖騎士的隊伍裡面接受一些訓練。但是臉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些。

  「是要報告關於蕾娜父親的事情對吧?」雷瑟提出,在場的十二聖騎士都點頭。撇除格里西亞在一旁含著藍莓棒棒糖,照理來說以往雷瑟是會制止的,但是因為今天一早有頌讚,消耗了格里西亞許多體力,如果此時不給他一點補給,恐怕格里西亞會直接把開會給翹了。

  一聽到跟蕾娜……不,應該說跟葉小草有關,格里西亞本來有些漫不經心的態度瞬間收起,一臉認真的聽著。

  「是的。」維瓦爾站起身,他拿著手頭上的報告訴說著:「精神嚴重異常,看守的衛兵已經出手阻止多次的自殺。」

  「小草的『懲罰』果然很殘忍呢。」聽見這番話,希歐一臉慵懶的撐著下巴,眼下的黑眼圈告訴大家他昨夜又爆肝了。

  「給犯人懲罰,是為了不讓他們有第二次犯錯的機會。」雷瑟說出他當上審判騎士時給老師的回答,他望著資料,「但是現在很明顯的已經偏離軌道。針對於這個案件。」手輕敲著桌面,雷瑟嘆口氣。

  「那就先放他出來一段時間吧。」一道不屬於這十二聖騎士的聲音響起,不知何時會議室的門開了小縫,葉小草就躲在門後,見大家都在看她,她才整個人站出來雙手舉起一臉無辜:「我先說好,門一開始就沒關好。」

  或許改變最多的還有一點,那就是葉小草的臉上開始看得到屬於她年紀的俏皮。

  「這樣好嗎?小草。」見狀,艾爾梅瑞擔心的問。不是不擔憂那個犯人狀況,但是比起那位,他們大家現在最在乎的是眼前這孩子的狀況。

  葉小草抿笑搖頭,她走到窗邊抬起頭看著窗外樹梢上頭兩隻麻雀互相嬉鬧。她說:「來到這個世界後我改變了許多想法,但是有些想法卻從未改變。」回過身來,陽光打在葉小草身上,此時此刻的她看起來極為璀璨,就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寶,臉上的笑容不再是嘲諷冷刺,相反的溫和且帶著溫度,「那就是—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,但是我希望再也不要有人,跟我經歷過一樣的傷痛。」乘載著滄桑的眼睛此時堅定的看著所有人。隨後垂下眼簾,她輕笑幾聲,凝視著自己的雙手,這以前沾滿「那男人」鮮血的劊子手。

  「蕾娜的經歷有一半與我相同。可是,我不希望她成為下一個『葉小草』。因為當初除了殺掉叔叔這個抉擇,我還有其他的道路可走,不用讓自己墮落,但我仍毅然決然的踏上這條不歸路。」

  沉寂數秒,喬葛打破這樣的寂靜,他問:「小草,妳後悔嗎?手刃那個男人。」

  聽言葉小草抿笑搖搖頭,「我不後悔,或者說我從未後悔過。即便我剛剛這樣說了,但是若時間重來我相信我還是會選擇做同樣的選擇並承擔這些責任。只是現在我可以阻止讓這麼悽慘的悲劇再次發生,讓結果能夠有轉圜的方式。」

  說到這兒,葉小草嘆了口氣,述說著這段時日她沉澱下來的結果,「這兩個禮拜我想了很多,很多事情也比較看得開。只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,為什麼『那個人』要這樣對我?明明媽媽和我都沒有做過任何會讓他這樣如此怨恨我們、對我們動手暴力的事情。」

  這不是原諒,只是葉小草放在心中的疑惑,而這樣的困惑始終盤旋在她腦海中。

  然後有一天,她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,讓她感到恐懼卻又覺得悲哀的想法,那就是——繼父曾經也是這樣的經歷者。

  電視裡頭和報紙裡頭不是很常會提到說,有些受害人未來也會變成加害人嗎?

  倘若真是如此,那還真是最悲慘無比的笑話。

  「所以我覺得與其去思考怎麼對待這樣的人,不如想想怎麼幫助蕾娜走過難關。」握緊拳頭,葉小草經過幾番深呼吸後才吐出接下來的話語:「然後……關於蕾娜的父親,看看有沒有什麼樣的方式可以讓他不再有『那樣』的想法吧。」 

  仔細盯著葉小草的表情,雷瑟沒有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的變化,最後他問:「小草,妳還憎恨著妳……叔叔嗎?」

  葉小草與雷瑟相視許久,最後勾起嘴角無奈的說:「恨能怎麼樣?當年他這樣待我,如今他也用命償還。人都死了,我再怎麼糾結又能如何?不如放過自己。」嘆口息,她淡淡的說:「掐著自己脖子也於事無補呀。」

  聽完這句話在場的十二聖騎士全愣了下,原來葉小草比他們想像中的成熟多了。

  明明已經確定他們會毫無條件的包容接受她,她可以慢慢找回自己這年記本該擁有的笑容,同時也可以狠狠教訓蕾娜父親,因為不管如何他們都會陪在她的身邊。

  可是葉小草卻選擇慢慢去了解為何「這樣的人」會做「這樣的事」。

  以一個受害人和過來人來說,願意去面對甚至去理解傷害自己的人的心思,是一個很難面對的坎。

  自從葉小草說話後就一直不曾發言的格里西亞開口:「那就照小草的想法走吧,不過不全然就是了。」

  站起身,格里西亞來到葉小草身邊,身高差的關係他低頭凝睇著那雙有些疑惑的清澈眼眸。幾秒後格里西亞勾起笑容,伸出手帶著惡作劇的心情把葉小草的頭髮揉亂,爾後轉身對兄弟們揚聲道:「望響國以前並沒有特別明定關於家庭暴力『施暴者』和『受害者』的處理狀況。既然因為蕾娜的事情明訂了《兒童婦女保障法》,同時也開始規劃關於這些受害者以及加害者的服務措施。那我們接下來要開始推廣這些觀念,讓所有民眾知道『家暴』是暴力,那是一種犯罪。

  「而審判的存在是為了讓犯罪者不會再有第二次犯罪的機會。」雷瑟接著說出後續的話,他與格里西亞對望。兩個不是好朋友的朋友心有靈犀的一塊勾起嘴角,接著其他人跟著附和,一切就這樣達到共識。

  望著大家願意這樣給予像她這樣的孩子保護以及改善家暴的存在,葉小草頓時感覺到眼睛有些發熱,就像是一道暖流在身體裡頭游走,溶化了長年下來逐漸冰凍的內在,化作熱淚凝聚在眼眶,最後緩緩滑落。

  笑著仰頭,葉小草用食指擦拭掉滴落的眼淚,眼眶泛紅的跟著融入十二位聖騎士的歡呼中。

  格里西亞拍拍葉小草的肩膀,鼓勵的視線裡頭倒映著她的身影,告訴著她:「妳做得很好。」

  等大家逐漸緩下高昂的情緒後,雷瑟這才繼續下一個話題。

  此時格里西亞問葉小草,她身上是否有曾經李亞格或路恩送給她的東西。葉小草想了想,爾後點頭,「有是有,但是你們要做什麼?」

  與雷瑟對望一眼,格里西亞勾起笑容,「證明妳的清白。」

  「清白?」眨眨眼,葉小草頓時之間腦袋轉不過來,無法跟上眼前人的思維。

  「牽涉妳身上的命案。」雷瑟接續說下去,他雙手背在後方眼神直盯著葉小草,但是裡頭沒有任何的壓力和犀利,只是淡淡的像是看著尋常人。

  此時葉小草才明白,他們所說的是自己身上牽扯到的那慘烈的命案。

  只是這跟李亞格還有路恩有什麼關係?這條疑問淡淡的浮現在葉小草的心頭上,她自己猜測的是因為自己跌落到這個世界,所以沾上了血跡又好死不死的被捉來,所以才有這場誤會。難道不是嗎?

  不過葉小草沒有問出口,只是點點頭後回房。過了幾分鐘後拿著一個綠色串珠小熊吊飾回來。

  這是路恩某一年生日送給他的。別看路恩看起來很嚴肅,但是手卻意外的很巧,總能做出一些巧思的東西。而這份禮物她極為珍惜,所以即便最後在手刃繼父時她都收得好好的,沒讓它沾上任何的血腥。

  將小熊遞出去,葉小草說:「這個,是路恩叔叔以前做給我的,小心點。」

  「這是妳的寶物,我不會弄壞的。」格裡西亞含笑接過,光是看葉小草的態度就知道她有多麼珍視這件物品。然後他把小熊放到雷瑟的手掌中,只見維瓦爾拿了一瓶藥水過來,滴了一滴在小熊上,爾後雷瑟拔下自己一根頭髮放在小熊旁,同樣的也是滴上了藥水。

  沒多久頭髮和小熊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。

  雷瑟閉上眼,發動自己的聖光,一分鐘後他睜開眼點頭,「是一樣的頻率。」

  葉小草不太懂他們在做什麼,只見雷瑟將小熊還給她後說:「這下總算可以確認妳的清白。」

  見葉小草一臉茫然,萊卡便自動解釋:「這是一種檢驗法,叫做靈魂共振。舉例來說有個人死掉,然後有個嫌疑犯身上有血,那麼我們就會透過這樣的方式,去確認死者以及嫌疑犯身上沾到的血裡頭的靈魂頻率是否相同,若是相同就可以確認嫌疑犯當時確實在死者附近。而這樣的手法也可以去追溯一樣物品持有者,透過頻率強弱去判斷。這是我們這邊一種調查手法。」

  「而當我們看到妳的記憶後,就想到妳來到這個世界身上沾到的血跡,當時與命案的死者頻率是一樣的。我跟審判長便想到,會不會靈魂是不分時空,同個人的靈魂頻率是一樣的。」維瓦爾拿起剛剛雷瑟拔下來的髮絲,光芒已經消失,「所以今天做了測試,發現確實一樣。這麼一來,之前的癥結點也就解開了。」

  「但這也代表這起命案現在是個懸案。」雷瑟接上這句話,隨後看向葉小草,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,不過眼神卻溫柔了許多,「不過太好了,可以還妳一個清白。」

  「清……白?」葉小草愣了愣,「可是……這不能改變我殺人的事實。」

  「但是妳不是知道自己錯了嗎?也付出了代價。」格里西亞反問:「殺人雖然錯誤犯法,但是凡是還是會講情,更何況妳又不是喪心病狂。妳只是受傷了,所以反咬傷害妳的人罷了。」

  不管哪個世界,只要是動物,被人欺負受傷了,就算是隻小狗狗都懂得用咬來保護自己,更何況是人呢?

  就算殺人是重罪,但是遇到這樣的情況能說罪不可赦嗎?充其量她也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討回公道。

  更何況,任誰也無法保證在這樣受虐的過程中,自己不會發狂殺人,又怎麼能要求一個孩子把委屈乖乖吞下。

  她只不過是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大家她需要一個道歉和公道,縱然這樣的手段極端了些,可是她也明白了且付出自己生命為代價不是嗎?

  他們很清楚,葉小草的自殺不是為了逃避,而是知道自己殺人有錯,所以以命還命。

  人犯錯固然需要懲罰,但那是為了讓他們知道自己錯在哪,然後改正變成更好的人,而不是為了毀掉犯錯者。

  「因為妳,蕾娜脫離了痛苦。望響國也改變了一些政策,這些都是妳的彌補和反省。」格里西亞直直凝睇著葉小草,看見她眼裡的迷茫和承擔,「人人都會犯錯,明知故犯我也有過。」格里西亞理所當然的說出這些話,不外乎的收到其他十位兄弟的白眼和雷瑟的無奈搖頭,誰叫他本身就可以算是半個惹禍精。「但是重要的是犯錯後是否悔改。過程雖然艱辛也不一定會受到諒解,可是妳自己要明白,這是必經之路,而妳是否進步。」

  「是啊,我們太陽也是明知故犯然後被審判關緊閉好多次後才學會改呢!」希歐帶著笑容來到格里西亞身邊拍拍他的肩膀,隨後得到葉小草的一個輕笑。

  「明明知道有我們這些兄弟可以替他分擔,但是遇到危險還是習慣把我們保護在後方,當我們是弱雞呀?」喬葛則是環胸毫不猶豫的毒舌,連老實都懶得裝。

  「若不是我們認真抓他回來扁好幾次,他恐怕到現在還學不會跟我們分擔呢!」艾爾梅瑞一回想到過去發生的種種就從「好人」變成「好恐怖的人」。

  「欸欸欸……」格里西亞頓時之間變得好哀怨。什麼時候他的溫暖好人組學會拔他的毛當場爆他的料,連面子都不給他了?

  「所以,跟太陽比妳已經好很多了。」此時雷瑟又補了一槍……喔!不對,騎士是用劍,所以是補了一劍。

  「雷瑟!」格里西亞丟開所謂的優雅抗議著。到底現在誰才是領導人誰才是十二聖騎士之首啊!看看這成怎麼樣?造反了啦!

  其他十二聖騎士默默表示:理論上是太陽騎士為老大,但是我們都不是理論派的。

  「噗——哈哈哈哈哈——」看著格里西亞和其他人這樣的對話,葉小草忍不住的捧腹大笑,等笑夠後才擦了擦眼角生理性的淚水說道:「謝謝,謝謝你們。」

  若不是為了讓她放下心中的疙瘩,她知道他們是不會直接在她面前拆格里西亞的檯。

  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,葉小草調整好自身狀態後睜開雙瞳,炯炯有神的眼睛將十二聖騎士的身影全數容下。

  葉小草抬頭挺胸的說:「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去改變自己,以後、請多多指教!」

  「請多多指教!」艾爾梅瑞笑著舉起手,隨後其他人也跟著附和。

  「還請多多指教了,小草。」雷瑟走上前,伸出手與葉小草相握,隨後格里西亞也上前揉了揉葉小草的頭髮,「多多指教。」

  燦爛的笑容回到葉小草的臉上,她點點頭笑著再說一次,「請多多指教!」

  「好了!那接下來就是算總帳了。」隨後格里西亞揚起比陽光還燦爛刺眼的笑容,接著其他人的笑臉頓時僵掉,各個開始找藉口要離開。

  「溫暖好人組的,誰敢跑走信不信光明神會用最溫柔的仁慈包容他?」

  「太陽饒命啊!」

  「太、太陽,我、我們只、只不過是為了要幫小、小草,手、手下留情……」

  「太陽你不是那麼愛記仇的吧哈哈……」

  「我如果出了什麼事情,沒人幫你改公文啊!」

  看著溫暖好人組的哀嚎,葉小草和殘酷冰塊組的在一旁笑著看戲,直到最後想想,畢竟大家是為了幫她所以才慘遭懲罰,葉小草和雷瑟才出面制止格里西亞單方面的遊戲。

 

 

*

我卡搞了......

然後2/10號開始要參加小說比賽,所以到時候即有可能這篇文章要先停更一段時間。
為了要努力衝這一波,到時候還請大家見諒(合掌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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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創新坑:碎片裡的世界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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線上閱讀: 《夢末》《記憶中的雪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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